在过去40年里,中国的社会流动性增加是由于“快速工业化”将劳动力从低流动性农业部门转移出去。但在这一结果的背后隐藏着另一种力量,即市场化,它在相反的方向上发挥作用。当工业化的影响被扣除,流动性显示出下降趋势。但这种结果并不是市场化本身的影响,而是不平等加剧的结果。斯坦福大学教授 David B. Grusky 在评论这篇论文时指出[1],市场转型理论解释了社会主义的转变如何影响流动性,工业主义理论解释了经济发展如何影响流动性,市场化理论解释了新自由主义制度的传播如何影响流动性。这些理论背后所调用中观层次因素可以作为理解社会流动长期趋势的简单框架。主要有四个这样的中观层次因素,即社会地位、家庭事业地位(Family business status)、经济资源和社会文化资源。每个要素都以影响社会流动性的方式分布和制度化。因此,社会流动性的未来取决于以下两者之间的竞争:(1)围绕地位组织的不平等和支配地位如何影响流动性的规则;(2)围绕经济资源分配组织的不平等和支配经济资源如何影响流动性的规则。中国前者基于地位的力量正在变得不那么突出从而增加了社会流动性(如户籍制度的式微,农业在国民经济占比的下降),而后者基于经济的力量正在变得更加突出,从而降低了社会流动性。后一种动力可以很容易地抵消前者,从这个意义上说,流动性的未来取决于基于地位的不平等和基于资源的不平等之间的竞争结果。职业间的收入不平等正在加剧,这种以资源为基础的不平等加剧对流动性产生了阻碍作用。美国收入不平等的加剧意味着顶级职业的父母拥有相对更多的资源来帮助他们的孩子,结果他们的孩子越来越有可能获得排名靠前的职业。这种结果不是市场化本身的影响,而是不平等加剧的结果(市场化可能会或可能不会带来)。这种培训和资格认证的市场化在中国表现为昂贵的课后辅导、考试准备服务和外国寄宿学校。这些机会市场似乎正在世界各国兴起,让富裕的父母能够将他们的钱转化为他们孩子的高质量简历,从而创造出素质恰巧与金钱相吻合的假象。其次,由于信息、社会网络和其他社会文化资源在职业之间分布不均,限制社会流动的一个关键动力是在这些资源上预测获得理想职业的机会。例如基于收入的住宅隔离的增长,原则上可能会导致社会文化不平等的加剧, 而居住在高档学区的学生往往能获得更好的教育资源。因此,两种类型的不平等(即经济和社会文化)都有可能迅速增长,足以抵消基于地位的组织衰落带来的流动性增加效应。换句话说,后期工业时代的社会流动可能对个人的地位(例如,城乡、种族、移民身份)的反应越来越小,但对他们购买所需培训的能力的反应越来越大。很难评估这两种力量中的哪一种会胜出,以及这场竞争的结果是否在所有社会中都是一样的,值得进一步探讨和研究。参考文献:1. David B. Grusky,Trends in social mobility depend on the competition between status and money ,https://www.pnas.org/doi/10.1073/pnas.2200687119